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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大乱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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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都,武侯祠大街。

    清晨,朝阳初升,街上已是人来车往,人们匆忙地赶着上班的步点,自行车和电动车轻巧地从小道上驶过,而旁边的马路上一如既往地上演着大塞车,这座慵懒的城市似乎并不喜欢世界日新月异的发展,只是固守着自己的传承,一如已在这条大街的中心处屹立千年的武侯祠,古朴的庙宇和肃穆的柱梁寄托着人们对一代千古名相的敬仰和崇拜。在古祠周围,没有太多的现代气息,老旧的街道、几层高的小楼,使整条街道保持着足够的古风。

    快到早上八点半,阳光逐渐变得强烈,六月的成都,已经开始弥漫出一丝炎热。

    “嘟!嘟!”,仍旧塞着车的马路上,一辆黄色的福特小车焦急地响着喇叭,前面的车子艰难的挪动了半米,给它让出了一条缝隙,这辆小车终于逃脱了堵车的长龙,拐进了武侯祠对面的一条小胡同里。小巧的车身在狭窄的巷子里七扭八歪地好不容易靠边停好,一个身着低胸白衬衣和黑色短裙的美艳女郎从车里出来,如果有魔兽爱好者经过,一定能认出,她就是时下中国最火的电竞杂志《电竞时代》的当家花旦——王雪。自从weg之后,王雪的人气一路飙升,不但杂志社发了大笔奖金,而且接连有好几家时尚媒体找她拍写真和平面广告,现在的她已然成为电竞媒体圈的一姐!

    王雪轻轻关上车门,不禁回头又看了一眼这辆刚买一个月的新车。刚进杂志社那会儿,她从没想过能靠“电竞记者”这份工作赚到足够的钱给自己买车,而随着这次weg冠军归属中国。电子竞技在国内突然就火了起来,她们这些电竞从业者也跟着水涨船高了。

    王雪抬头看了看眼前这栋老旧的筒子楼,《电竞时代》的编辑部就在三楼,前两天总编还红光满面地宣布:“我们要搬到高档写字楼了”,但是……王雪眉头紧蹙。光洁的额头上挤出了一丝皱纹。这两天,电竞圈不断传来坏消息:赞助商撤资、战队解散、比赛停办、媒体破产……刚刚迎来春天的电竞行业几乎在一夜之间就跌回了谷底,杂志社的搬家梦想看来是泡汤了。据说韩国和欧洲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就是世界魔联刚刚颁布的那条该死的法令!

    “唉,自毁长城啊!”,王雪叹了口气。对于世界魔联主席索隆,她并不陌生,自己的手上甚至还掌握着这位铁腕主席涉及地下竞技场的录像,这是在韩国时萧新拜托她去偷拍到的,如果用个录像做做文章。说不定自己能在这场危机中逆流而上……还是算了,漂亮的女记者摇摇头,自己已经答应了萧新要保密的。想到这个男人,她的心情似乎亮丽了一些。为什么,我就那么听他的话呢?

    走进杂志社,气氛有些沉闷,和前几天欢欣雀跃的场景已是天壤之别。有人叫了王雪一声,“总编找你。”

    王雪走进总编办公室。一个身着淡黄色西服,留着中分头的男人热情地从老板椅上站起来,“来来来。快坐下!”,一边热情地招呼着一边还亲自给王雪倒了水。

    “彭总,有什么事?”,王雪迟疑地接过水杯,这位彭总编以前是职业选手出身,对社会上迎来送往这一套向来不感冒。今天这是怎么了?

    “呵呵,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承大集团同意给我们注资两百万,外加在市中区租一层写字楼!”

    “真的?”。王雪的眼睛一亮,承大集团可是川内数一数二的房地产商,有了他们的资金支持,杂志社一定能撑过这次的行业危机!

    “不过……呃,他们除了要求利润分成之外,还有个附带的小条件,要请你为他们一个新楼盘拍一组广告写真!”

    “好啊,没问题!”,王雪痛快地答应了,前天她刚给一个时尚杂志作了平面模特,对这样的工作她已经不陌生了。

    “这个……他们说你是电竞美女记者,这个身份对大众比较新鲜,如果再拍得性感一点,宣传效果会更好。”

    “怎么个性感法?”,王雪终于觉得有点不对了,平日里能说会道的总编今天有点吞吞吐吐。

    “呃……就是拍的时候不能穿衣服!当然,重要部位会做技术处理的”,总编一咬牙,终于一次性把话说完整了。

    “什么?拍裸照?”,王雪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我可是专业的电竞记者,不是卖肉的!”

    “专业?专业有什么用?”,总编也站了起来,发泄似地吼道:“我们是最专业的电竞杂志,但我们只能窝在这破筒子楼里,kt、deep还有mvb,他们都是去年战队联赛八强,够专业吧?我告诉你,就在昨天,他们都解散了!现在连中国电竞协会都找不到赞助商了,今年的联赛恐怕都得停摆!他吗的世界魔联是要把大家往绝路上逼啊!现在谁不知道搞电竞就是赔钱买卖,有人愿意扔钱给我们已经不错了,别说拍照,就是他们要我光着屁股去街上裸奔我都干!”

    王雪也拍着桌子大叫道“好啊!要卖肉你自己去!我没那么下贱!”,说完便摔门而出。

    总编抬起手,想要叫住王雪,但出口的声音却变成一声叹息,他颓然坐下,喃喃自语道:“我做了十年电竞,就火了这十天……”,他看着窗外,马路对面的武候祠怆然屹立,不禁慨然长叹,“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唉,这电竞恐怕是做不下去了……”

    在这个骄阳初升的早晨,中国最权威的电竞杂志《电竞时代》的总编却心如寒冬,他的办公桌上摆着一张被揉过的报纸,上面用刺目的红字印着这样的内容:

    “《赞助商准入法令》中规定。任何经济团体以注入资金的方式赞助职业战队或职业比赛,必须经由世界魔联审批,并向世界魔联缴纳与赞助资金等额的行业准入费。赞助商只可取得战队或比赛的冠名权,管理权归属世界魔联。”

    ……

    十年后,《towin》在其推出的《魔兽争霸二十年》中对这条法令作出了如下评价:

    “尽管已事过多年。但当我们再次翻阅这条电竞史上最臭名昭著的法令时,我们仍然感到毛骨悚然”。

    成都温江,ff训练基地。

    正是华灯初上时,在基地一楼宽敞的大厅里,ff的队员们正在吃晚饭。这两天,由“赞助商准入法令”所引起的行业危机已经席卷全行业。今天又有十多支不同国家的战队宣布解散,所幸ff拥有weg新科冠军,以及人气超高的美女选手张小甜,所以赞助商仍愿意忍痛缴纳高额的“准入费”,所以ff的队员们还能安然维持着自己的训练与生活。

    “唔唔……小甜姐。商量个事儿呗?”,七仔一边扒着饭,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

    “你又想干嘛?笨七仔!”,小甜一伸筷子抢了萧新一块鸡腿,得意的笑道。

    “我弄了个网店,想找个美女当当代言人,嘿嘿,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这美差就给您了吧!要不,我这就给您老拍两张?”

    小甜做势要打,“美差你个头。分明是想让老娘免费给你打工!你怎么不去找兰蕊,我看你们俩常混在一块儿嘛?”

    兰蕊不屑地瞥了眼七仔,“谁愿意和他混一起了,是这白痴自己跟着我的。”

    七仔嘿嘿一笑,“四眼妹就不用拍了,她的照片我可多了!”

    “什么?你偷拍我!”。兰蕊一把扭住七仔的胳膊,把他摁在了桌子上。

    在七仔的惨叫声中。徐妍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还有精力搞网店?看来训练量还是太少了……”

    七仔连忙求饶道:“别别!我错了!我一定努力训练!”,他可怜兮兮地说接着道:“您看我这不是给自己找个退路吗?现在就快连比赛都没的打了。大伙儿真要散了,我也要找个吃饭的地方啊!”

    “好了,别胡说!”,萧新瞪了七仔一眼,七仔一缩头,连忙住了嘴,但大家的脸色都有点阴沉了,这句玩笑话正好道出了每个人心里的忧虑。

    如果再也没有赞助商、也没有比赛可打,电竞行业会变成什么样?以电竞为生的人们该何去何从?

    “不知道陈零怎么样了?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阿明咳嗽一声,转移了话题。

    “联系不上他,唉,不知道是不是遇上麻烦了”,萧新郁闷地摇摇头,众人再次陷入沉默……

    手机铃声及时地打断了沉闷的,萧新接起电话,“王雪,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王雪似乎喝了酒,吃吃地笑着,“帅哥,出来陪我喝一杯吧?”

    ……

    当萧新赶到王雪所在的酒吧时,她的面前已经摆了四五个空酒杯,人也昏昏沉沉地趴在吧台上,好不容易问出了她家的地址,萧新半拖半扶地终于把王雪送回了家。

    “呵呵,萧新,我漂亮吗?”,王雪倒在沙发上,拽着萧新的手问道。

    萧新无奈地坐在沙发边上,“大记者,你怎么喝成这样?”

    王雪似乎清醒了点,她艰难地坐起来,却一下子扑到了萧新的怀里,一改平日的精明干练,竟呜呜地哭了起来,“他们竟然要我拍裸照!不就是赞助点臭钱吗?凭什么这么侮辱人?我是最专业的电竞记者!不是妓女!!”

    从王雪断断续续的叙述中,萧新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他不禁有些黯然,没想到连电竞媒体都受到了这么大的冲击!

    索隆!你到底想干什么?

    萧新轻拍王雪的后背,安慰道:“别多想了,只要你不愿意,他们强迫不了你的!我该走了,你好好休息吧”,说着就要站起来,但王雪却将他抱的更紧。

    “不要走!我爱你!你知道的对吗?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甚至帮你去偷拍索隆!我都是心甘情愿为你做的!我爱你!不要走,和我在一起,好吗?”

    王雪哀求地看着萧新,其实这些话已经在她心里藏了很久,自从几年前第一次采访这个男人开始,她的心就牵在了他的身上,就算是在他退隐失踪的那两年,她也从未放下过。

    萧新震惊地看着王雪,“你喝醉了。”

    “不!”,王雪倔强地看着萧新,“我没醉!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个男人,应该是属于她的!

    萧新轻轻地把王雪的手拨开,她的心也慢慢地冷了下来,“对不起!我一直把你当朋友的!而且,我答应过小甜,我会娶她!”

    “张小甜?”,王雪瞪大了眼睛,里面写满了绝望和不甘,“你竟然会喜欢那种小妹妹?”

    “小甜不是小妹妹,她虽然单纯,但却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孩子!”,萧新一笑,说起小甜,他总是很愉快。

    “是的,我爱她。”

    萧新轻柔地按着王雪的双肩,“对不起,但我会一直把你当成可以信任的朋友!”,说完,便向门口走去。当断则断,向来是他的风格。

    “萧新!”,王雪的声音略带凄凉,“为什么这么绝情?”

    萧新无奈的摇摇头,“两厢情愿方为情,难道你要施舍的爱情吗?”

    随着房门关上,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了王雪一人,她怔怔地坐着,忽然留着泪笑了起来,“我真傻!男人……怎么可能靠得住?”

    她突然站起来,发疯似地冲进卧室,在衣柜的隐形抽屉里翻出了一个u盘,这里面装着她偷拍到的索隆与地下竞技场的影像。

    “女人还是要靠自己啊……”,空旷的房间里,一个幽魂般的声音慢慢回荡着,从窗户飘向室外,在漆黑的夜里慢慢盘旋……

    电竞界真正的大乱,将从这个夜晚开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