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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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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39章

    如果真如她昨日那般蓬头垢面地出现在弘晖面前,所有的浓情蜜意、甜言蜜语都会变成敷衍的尬聊,因为现在她仅仅是衣衫狼狈,便已经让弘晖流露出一丝嫌弃来了……

    小丽娘面红耳赤地退出弘晖的怀抱,担忧道:“你怎么来了,王爷不会怪你么?”

    她是聪明人,她知道她现在的模样是装扮不成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神妃了,那就该调整下状态,让自个儿显得贤惠文静些,一个能够将对方安危看得比自个儿的安危还重的女子,总是惹人怜爱的。

    果然,弘晖也不计较房间里的简陋和尘土漫天了……

    他拉着小丽娘走到仅铺着炕席的炕边落座,稍显落寞和颓败地垂首说道:“阿玛罚我在祖宗牌位前跪了半宿,倒是没有再责罚于我,只是命我这几日就收拾收拾行李去军中历练,显然是怪我不争气呢!”

    “好男儿志在四方,多出去历练一番,对你也是一桩好事。”小丽娘有些失落。

    弘晖闻言,笑着拉住小丽娘拧成麻花状的手,接茬道:“不过我不打算去,我过来找你,便是想问问你是否愿意和我走,若是你愿意的话,咱们就一块离京去江南走走,若是你不愿意的话……”

    不等弘晖的话音落地,小丽娘就已经积极表示道:“我愿意。”

    “离开雍亲王府,我就不是亲王阿哥了,你不觉得委屈?”弘晖惊喜问道。

    他也不是不曾怀疑过小丽娘的心意,只是他觉得他是亲王阿哥,便是小丽娘是为了他的身份地位接近于他,也不影响他和小丽娘之间的情分,但是现在么……他就需要好好考虑清楚了。

    毕竟携美私逃和偷跑离府,这两者所面临的惩罚,亦是不大相同的。

    正因为如此,他并没有告诉小丽娘,他现在身怀巨款,也不打算放弃身份地位,只是暂时出逃,逃避开去军营历练的悲戚下场,在外面玩够了、耍过了,便老老实实地回来和自家阿玛请罪认罚,而是故意卖可怜地摆出了‘一去不回头’的做派来? 试探下小丽娘的心意。

    小丽娘迫不及待的回答,让弘晖心里暖暖的。

    不过小丽娘却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她本来是希望能够攀龙附凤? 成为人上人? 但是天不遂人愿? 雍亲王的态度很明确,根本不可能同意她成为弘晖的妾室,让她留在府里? 做一辈子的婢女仆妇? 她已经是千百个不甘心,等到时候弘晖偷跑出府了,估计就算她想安安分分地做个婢女仆妇? 雍亲王和福晋等人也不会放过她。

    一面是脱离火坑的活路? 一面是荆棘密布的绝路? 傻子也知道怎么选择了……

    只是弘晖并不知道小丽娘面临的处境? 还以为他是碰到真爱了呢? 他一手将小丽娘紧紧揽入怀中? 低声道:“那你先随我离开这里,找个隐蔽的所在躲一躲,等我过去接你,我要先回去应付着场面,等到入夜时分? 没有了那些眼睛盯着? 我便来和你汇合? 到时候咱们就自由了。”

    小丽娘也知道这会儿不是拖着弘晖你侬我侬的时候? 万一被看管自个儿的婆子发现弘晖的踪迹,被告到嫡福晋那儿去,到时候她就真的落入绝境了。

    她很是懂事地点点头? 反手抓住弘晖的手,语带哽咽的呢喃道:“好,我听你的,我这就跟你走,我会乖乖等你的,不过你要快点来找我……”

    “放心,我稍后就会过去找你。”弘晖一脸深情的保证道。

    小丽娘不信弘晖的话,却又不得不相信弘晖,她抬手拂过弘晖的脸颊,仿佛临摹着弘晖的容貌般,一副坚强不哭的模样,连连点头地随着弘晖起身往院子里跑去。

    两人这样沿着小路胡乱跑着,哪里偏僻就往哪里钻,哪里人少就往哪里走,倒是真找到了几分浪迹天涯的味道,手拉着手,手心里都已经满是汗水了,却仍然不舍分开,他们就这样一路钻到了一处微不起眼的小院里。

    这是那些打理园中花木的花匠们用来堆放花肥和各种家伙什的地方,最是僻静了,也是弘晖过来之前,特地挑选过的,别看圆明园的面积挺大,但是能用来藏人的地方是真不多,加之稍后很可能会满园子地搜查小丽娘,所以这处气味不大好的小院,便成为最合适小丽娘藏匿的地方了。

    “你先在这里歇歇脚儿,一会儿我再安排人给你送些吃的穿的。”弘晖这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亲自动手整理着有些杂乱的房间,笑着安抚着有些紧张的小丽娘,时不时的回眸,尽显浓情。

    小丽娘也没有闲着,笑着打着下手。

    两人齐心协力,一会儿就将有些杂乱的房间,收拾出了一个干净的角落来。

    弘晖瞧瞧两人整理出来的角落,又瞧瞧落满灰尘的地面,拧着眉毛,脱下了外袍,铺在了地上,他一边催促着小丽娘快些躲进角落里,一边轻声说道:“过来得太急,我也没来得及准备条被褥什么的,先委屈你坐在我这件外袍上吧,我等会儿再安排人给你送些吃的穿的……”

    “那你怎么办呢,外面冷呢?”小丽娘迈步走到墙边,还不忘关心弘晖的问道。

    弘晖笑着拍拍自个儿还算健壮的胸口,朗声道:“放心吧,爷也是跟着师傅们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熬过来的,这点小风寒,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只是委屈你了!”

    说着,他还不忘将刚刚挪到旁边的一些东西都摆到小丽娘的跟前儿做遮挡。

    一来是怕有人碰巧进来瞧见小丽娘;

    二来也是想着用这些东西挡挡风,毕竟这间小破房的窗门都不算太严实,门窗上的窗户纸,也已经碎得七零八落了,小丽娘穿得又有些薄,窝在这里待上一会儿还好,要是时间久了,还真是容易惹上风寒呢……

    不得不说,弘晖还是挺细心的。

    他又隔着那些杂物和小丽娘叮嘱几句,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去,满腹愁思地回到了自个儿的住所。

    清辉阁里,婢女仆从都忙活活地收拾箱笼呢,倒是没人注意到他的失魂落魄。

    弘晖回到清辉阁,第一件事就是将自个儿的贴身太监叫到了跟前儿,低声询问道:“福嬷嬷那边儿准备得怎么样了,要是差不多了,便让她也歇歇吧,瞧瞧这院子里乱糟糟的,看着就心烦,连爷想要找个地方清静清静都不行。”

    贵喜闻言,忙打个千儿就去给福嬷嬷传话了。

    而弘晖则趁着这时间,将房间里的几盘点心都胡乱用手绢包好地塞进了准备好的包裹里,交代他更为信任的冯宝给躲起来的小丽娘送去了。

    这包袱也是他早就准备好的,里面装着两件厚棉袍和一些散碎银子。

    冯宝接过包袱,整个人都被吓傻了。

    他哆哆嗦嗦地颤声问道:“爷,您这是要干什么啊?”

    “别问,照爷的吩咐照办就是了。”弘晖敛敛袍摆,一本正经的说道。

    冯宝年纪小,脑袋瓜儿却机灵,他眨巴眨巴眼睛,很容易就猜想到了弘晖的意图,但是他却不敢不按照弘晖阿哥的意思办,谁让弘晖是他的主子呢,他有些慌地拎着包裹往外走,却没有忘记避开院里婢女仆从们的注意,溜着边儿,一路小跑地往小丽娘藏身的院子赶去。

    小丽娘等得正心急呢,听见外面传来轻轻的叩门声,却不敢答话。

    冯宝轻轻推开门,探进一个脑袋瓜儿,左左右右地打量着,好不容易才发现了小丽娘露在杂物缝隙间的一抹宫女袍,他蹑手蹑脚地走到跟前儿,倒吸了一口冷气,压低声音的问道:“你怎么这么大的胆子呢?”

    小丽娘和冯宝曾有过几面之缘,倒是认出他是弘晖跟前儿的小太监了。

    她颤抖着站起身来,对着冯宝连连见礼,低声道:“小公公仁慈,奴家对弘晖阿哥是一片深情,绝不是贪恋他的权势地位,而弘晖阿哥待奴家好,奴家也是倍感珍惜,此番弘晖阿哥找到奴家,想要带奴家离开这里,奴家如何能够拒绝呢……

    再说,王爷让弘晖阿哥去军营历练,也实在是太残忍了,那军营是什么地方,万一碰到什么危险,那可如何是好,还不如就这样离开呢!”

    说完,小丽娘就眼圈红红地抬起头来,可怜巴巴地看着几步之遥外的冯宝。

    冯宝见状,心里有再多不满,却也是说不出一字半句了。

    他稍显不快地将包袱丢到小丽娘跟前儿,低声道:“最好你说的都是真的,不然你就是存心害咱们阿哥了,咱们阿哥是王爷的嫡长子,在府里的地位最特殊,却也尴尬,实在是经不起这么任性的折腾,若是你真是为咱们阿哥好,那你就该早些劝阿哥打消私自离府的想法。”

    “奴家也曾劝过弘晖阿哥,只是弘晖阿哥的主意已定,奴家也无能为力。”

    “算了,阿哥跟前儿离不得人伺候,我先走了!”冯宝瞧瞧小丽娘,也实在想不出该怎么说服小丽娘了,一脸郁闷地丢下句话,便回清辉阁报信去了。

    他走到长春仙馆的时候,真是想要走进去告发弘晖要和小丽娘偷跑出府的事儿,但是就在他迈出步的瞬间,他就一转身离开了,因为他怕长春仙馆这位乌拉那拉氏侧福晋不存好心,毕竟小丽娘就是长春仙馆这位乌拉那拉侧福晋送到弘晖阿哥身边的。

    那日,乌拉那拉侧福晋的言行态度,冯宝也是历历在目呢!

    如今小丽娘成功地勾引到了自家弘晖阿哥,可以说是正中乌拉那拉侧福晋的下怀,乌拉那拉侧福晋又怎么可能反对,她不从中推波助澜、煽风点火,那就算是厚道了!

    不得不说,因为乌拉那拉氏的身份,真是让她受到了太多误会。

    而此时被冯宝误会至深的乌拉那拉氏,并没有察觉到这点,她还在为除掉小丽娘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努力着呢……

    只可惜,她一时冲动地借身边宫婢之手除掉了锦兰,也让她断了左膀右臂。

    虽然锦兰几次进言挑拨她和弘晖的关系,乌拉那拉氏气恼不已,但是锦兰对她乌拉那拉氏的忠心,却是毋庸置疑,远不是这些顶替了锦兰位置的宫婢所能比拟呢,这些宫婢看似是对她忠心无比,实则是效忠于谁,那就犹未可知了,可能是她,可能是宫里的某位娘娘,也可能是府里的某位内眷,更可能是四爷……

    她想要除掉小丽娘,却不想让人察觉到是她动的手脚,那就需要一个能够保守秘密的人出面料理了,所以她很是为难,最终乌拉那拉氏将目光锁定在了忙里忙外的肖嬷嬷身上。

    相比起她身边得这些宫婢,还是肖嬷嬷更加可信些,而且这事对弘晖也有好处。

    她思虑再三,趁着晌午用点心的空档,打发了房间里伺候的宫婢,独留下肖嬷嬷在跟前儿,低声说道:“嬷嬷,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儿拜托你!”

    肖嬷嬷有些不安地后退两步,谨慎问道:“不知侧福晋有何事吩咐奴婢?”

    她对着肖嬷嬷招招手,示意肖嬷嬷上前几步,低声私语道:“嬷嬷,您也知道弘晖阿哥此番受罚,皆因小丽娘不守本分,如今弘晖阿哥转眼就要被送去军营历练,但是那祸头子还留在咱们跟前儿呢,咱们该早些料理了她啊。”

    “侧福晋所言,奴婢有些听不懂。”肖嬷嬷似是没想到乌拉那拉氏竟如此丧心病狂一般地紧忙退后了几步,一本正经的恭声答道。

    乌拉那拉氏见状,嗤鼻一笑,幽幽道:“嬷嬷,您这副样子,真是太可笑了。

    不过您这么做,也没有错,毕竟我那可怜的姐姐已经过世好些日子了,人走茶凉,您忘记她托付您的那些事了,也不可能怪您,只是可怜弘晖那孩子了,好好的嫡长阿哥就要被迫去军营历练,这一走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该是小丽娘好命,害了弘晖,却能全身而退呢!”

    说完,她就端起茶盏,似是颇为感慨般地摇摇头,给肖嬷嬷下逐客令了。